更爱-34
【说放弃就放弃、说忘记就忘记，哪能算是爱？不，爱是永不褪色的印记，纵使有狂风暴雨，也永不动摇。】
春暖花开的时候王俊凯结束了在韩国的电影宣传工作，回到了北京。
这次跨国合拍的电影在试映会上好评一片，明明是小成本的文艺片，却获得了大量的关注度，所以媒体跟行程也跟的紧，从王俊凯在机场落地开始就追问着拍摄的细节和在韩的宣传情况。
Astro工作室的小会议室里开着电视，滚动播放着近期的娱乐头条，Lucas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王源正窝在椅子里看着屏幕上的王俊凯。
王源的表情很安静，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距离感。
新年那会儿Lucas本来想跟着王源去重庆，不过却被他姐姐Mia骂不务正业怎么都不肯让他去，所以只好留在北京的工作室里继续他的编曲工作。
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王俊凯新年第一天偷偷跑到重庆见了王源。
至于两个人说了什么或者进展了什么，无论Mia也好他也好，怎么问王源都是微笑着不回答。
所以他们只能凭观察发现从那之后王源关于王俊凯的反应都很自然，既没有回避，也没有尴尬——这种自然反倒成了一件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了吧？可是他们却既不联系也不碰面。
你说两个人闹掰了吧？可是王源那样平静自然的态度实在不像。
当事人不说，旁观者只能吊着干着急。
所以此刻看到王源正看着关于王俊凯的资讯，Lucas忍不住问了一声：“大源，你和他，到底怎么样了啊？”
王源看着屏幕，连头都没回一下：“什么怎么样了？”
“就是……关系，怎么样了？”Lucas把脑袋里的中文词汇搜索了一个遍，才找到了相对合适的表述方式。
“挺好的啊。”王源回过头笑了笑——他的气色还是不算太好，每次通告前化妆师需要修饰的都不是他的颜值而是脸色——听到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王源有点懒得挪窝儿，所以肆无忌惮地指使自己的好友：“手机响了，帮我拿一下。”
Lucas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却还要伺候这位小爷，有些无奈地摇头，转过身走几步帮他拿手机，无意识地瞟了一眼还亮着的屏幕——
“From：每次咨询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韩医生”
“王源，本周心理咨询时间为周三下午两点到三点半，请照例提前10分钟到。”
直到手机黑屏Lucas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条信息意味着什么。
王源伸着手半天没接到手机，疑惑地回过头时，才发现Lucas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呆呆地站在那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大源……”Lucas抬起头看着他，“你在做心理咨询？”
王源站起身，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道：“怎么，Mia没告诉你？”
Lucas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源拿着手机回信息，漫不经心地回忆了一下：“去年圣诞前夜？好像是吧。”
Lucas想起去年十一月机场事故之后王源的状态就一直不好，圣诞前夜的时候还在颁奖礼后晕倒，估计发现问题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可惜他十二月的时候回了一趟美国所以并不知情。
“王源……”Lucas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一个人，“还是跟王俊凯有关是吧？”
听到他这句话，王源笑了一下，没说话。
但Lucas却觉得那个笑容有点刺眼——
那是一种，很包容，很温柔，很自然的笑，好像每一个眼角眉梢的纹路都在诉说着情意，可能连露出这个笑容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笑容里承载着多少深情款款。
“大源啊……”Lucas声音中有一丝涩意，“在这里这么辛苦，没想过回美国去吗？”
王源摇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还在一个地方，就会有什么不一样？”Lucas沉声问他。
王源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惊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道：“不是的，其实，不论我在那个地方，都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Lucas一怔，眼里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从机场到公司的路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但是王俊凯还是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Yuna姐拿着iPad为他整理了一下日程和在韩期间的一些资讯：
“新电影上映前还有两个节目要录，得考虑采用不同的宣传方式，从目前的关注度来看，票房的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到时候如果主持人忽悠你做票房承诺，记得不要说得太离谱……
“下周是沈嘉卉的生日，她公司发来邀请希望你能录一个生日祝福VCR……真是的，这小姑娘前两天接受采访说最欣赏的男艺人是你，估计上次闹绯闻尝出甜头了吧，所以我不建议接受，炒荧幕情侣也要有个限度。
“还有，你上次写的新歌编曲已经结束了，电影上映后就专心准备新专辑吧。”
说了半天，见王俊凯还是看着窗外没什么表情，Yuna姐有些无奈，想了想又道：“王源刚刚发布了新专辑，风评挺不错的，你听了吗？”
王俊凯还是没回头，也没开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
Yuna姐看了他半天，还是没忍住道：“王俊凯，你打算就这么下去？每天除了工作外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是王俊凯还是一副懒得反应的模样，逼得Yuna姐放大招：“所以你新年见了王源一面就成了这样？如果是这样那我觉得你当初不如别遇到他……”
王俊凯终于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如果当初没遇到他，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你知道就好，”Yuna姐叹口气，“小凯，十几年了，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没人比你更清楚，我不想问你和王源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管是事业也好，还是感情也罢，你都不想放弃的，不是吗？”
你都不想放弃的，不是吗？
年幼的时候隔着嘈杂的神曲看着对方的嘴型，分辨出那句“你-要-放-弃-吗-？”的时候，想也不想就可以回答“不要”，为什么现在长大了，成熟了，却反而没了当初的果断呢？
要放弃吗？
三个月没有见到王源了，心里的感觉有消退吗？
那种想要表白的心情是一时冲动吗？
因为对方放弃了，因为前路障碍太多，所以自己也应该放弃吗？
没有啊，不是的，不会的。
要放弃吗？
不要。
跨越时间和空间，跨越相遇和别离。
他的梦想一直都是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后来变成了和王源一起站在最大的舞台上。
现在他想要的舞台，已经得到了，可是他还想要王源，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就算是贪心也没办法，他想要他，比任何人都想，比任何时候都想，所以，他是不会放弃的。
王俊凯抬起头看着Yuna姐，眼里似乎压抑着光芒，声音冷硬：“放弃？好笑。”
半靠在舒服的沙发椅上，王源觉得自己几乎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韩医生的絮絮叨叨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看见他这个状态，韩医生也是非常无奈，心理咨询进行了四个月，进展却没有很大。
不能说王源配合得不好，不论他问什么、说什么，王源都会直白地回答，从不回避、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但也许是因为配合得太好了，他觉得自己的咨询一直是浮于表面的，从来没有真的切入王源的内心深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韩医生和Mia私下联系了一下，打算换一种方式进行疏导。
“王源，我看你也累了，咱们今天换一种方式进行怎么样？”
王源调整了一下坐姿，扬了扬头，表示并没有什么意见。
韩医生打开了壁挂电视，微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是理不清楚一些记忆，那咱们不如先从留下记录的一些回忆作为切入点试试。”说着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画面闪动，本来没什么精神半闭着眼睛的王源突然瞪大了眼睛——
屏幕上是他和王俊凯在合唱。
韩医生很敏锐地选择了倒叙的方式。
从王俊凯生日会开始，回到《舍吾迷离》的广州见面会，再到第一次意外合唱的上海发布会。
就在王源以为中间的五年会跳跃过去时，视频却切到了他在美国和别人合唱或独唱的时候，然后是王俊凯在国内活动时的演唱。
然后才是他们分别前的合唱。
整个视频顺着时间线在他们的合唱和分别的独唱之间来回穿插，为王源呈现了一幕细腻又残忍的故事。
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王俊凯脸上和他们两人脸上来回逡巡，最后在两个人的眼睛里发现了最不能忽视的事实。
而就在视频结束的时候，韩医生又问了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问题：“王源，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梦想是什么吗？你现在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就明白了韩医生的用意——他的记忆会模糊不清，但是曾经留下的影像不会，曾经选择的道路不会。
这段时间以来他看似配合，实则并没有对心理咨询上心——既然已经选择了与王俊凯告别，那么那些过去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可是此时此刻韩医生就是这样直白地拿出了最能戳他心的证明，证明他们最初的开始和感情无关，证明有些东西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证明没有当初的他们，就没有现在的他。
当初的梦想是什么呢？现在的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懵懵懂懂为了免费培训去公司的自己，那个时候幼小的他，有确切的梦想吗？想不起来了，在和王俊凯并肩之前，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吧？其实直到那一次决绝的离开前，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六年前的他以为，自己因为想要追逐王俊凯，而失去了的梦想。
再也没有单纯并肩的勇气，只好斩断联系，就此离开，去找那个所谓的梦想。
可是，兜兜转转，辗转反侧，最后居然发现，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王俊凯。
这样的他，是不是太可笑？
而最可悲的是，即使不久之前选择了放弃，现在被问及梦想，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那个人。
他想要的是王俊凯，是他，还是他。别的人都不行，就是他。
处理完国内比较紧急的工作后，为了调整状态录制新专辑，王俊凯好不容易有了两天休息的时间。
他没有聚会或者玩乐，而是选择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休息。
因为他有很多问题需要认真思考，关于王源的问题。
新年夜王源的告别很突然，让准备告白的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加之后来工作忙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认真考虑他们的事情。
现在他终于可以静静地窝在沙发里想这些事情。
他想起Yuna姐白天说的那句“你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他又想起两人六年前的第一次分别，王源在新年夜的时候告诉他，那个时候是因为太喜欢他所以才选择了放弃。
他还想起那天王源说的那几句话：
“我想我要离开你了。”
“你也必须放开我了。”
把这几句话和王源曾因为太喜欢他而离开他的事情放在一起仔细琢磨，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之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视了，可是却怎么抓都抓不住重点。
心烦意乱之间，他突然又想起王源那天说过的几句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
“所以一起回到我们过去的日子是一件好难的事情，就算假装回去，那也不是真实的我们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王源放弃他，每一次都是因为还喜欢他。
王源放弃他，每一次都是因为以为自己单恋。
王源认为他是想要做回兄弟才会去重庆的！
王源，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也喜欢他！
王俊凯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恨死了自己当初没有把告白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简直傻得不能更傻了！！！
当年那个看起来软糯的口型又浮现在脑海中——
“你-要-放-弃-吗-？”
“不要。”
不要！绝对不要！
如果两个人因为这样可笑的误会而放弃彼此那不是太冤屈了吗？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退缩了！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快，下意识就摸出了手机，不料刚拿起来就有电话拨入，王俊凯着急忙慌地接起来：“Yuna姐怎么了？我这会儿有急事呢！”
Yuna姐听他这么说也是一惊：“你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什么了？沈嘉卉说她和我交往了？”王俊凯随口应付，心里只想着要赶紧确认王源在不在北京，要怎么去见他。
听他这么说，Yuna姐一头雾水，不过她顾不上那么多，语气里颇有慌乱的意味：“你别闹了，赶紧上网看看吧。”
王俊凯很是不耐烦，但还是随手抓起了iPad去看娱乐头条，在看到首页最醒目标题的一瞬间不由心里一凉——
“自编自导自演复出大戏，森林小王子真面目被揭”
“这又是谁在折腾？”王俊凯的语气很不好，这种八卦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何必那么惊讶？这种小道消息还少吗？”
Yuna姐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轻松：“如果跟以前一样的话，你以为我会打扰你休息？你自己好好看一下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她这么说王俊凯的心又提了起来，放下手机仔细去看那篇爆料。
随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手里的ipad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就连Mia看到那篇报道时，都吓得不轻。
爆料的人直指当年王源的资料曝光是他自己一手所为，并将那条微博发布的时间和地点与王源当天的行程做了对比，拿出了确凿的证据。
不仅如此，那人还用航班预定单和酒店入住登记证明了王源前年11月确实曾经回国，和王俊凯住在同一家酒店。
文章里将证据一一罗列，指责王源为了复出而自己爆料，为了蹭王俊凯的热度而制造各种巧合，利用和王俊凯曾经的队友关系自我炒作。
但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危机。
会议室里，Mia示意小助理把进度条拖到最后，指着最后的那张照片，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王源，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助理举着iPad一脸迷惑，那张照片不算清楚，但还是可以看出王源和一群朋友围坐在一个光线不算太好的地方，Lucas也在其中。桌子上有烟、有打火机、有小刀，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到底怎么了？Mia姐？源哥？”
见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小助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桌上这是什么啊？”
会议室里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良久，王源开口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
“那是大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