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16
希望十五岁的你，更爱自己。
希望十五六的你们，更爱彼此。
希望无数的蟹圆，更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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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什么感觉？又想戴上最美的面具，又想卸下所有的伪装。】
门在背后关上。
房间里亮着灯，王俊凯的衣装行李都整整齐齐，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王源站在门口，看着王俊凯走进房间，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他的脑袋这会儿才开始转动，第一反应就是手足无措，站在玄关处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俊凯就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里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王源这样想着，可是他看着那个高大的、挺拔的、却又孤独的背影，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王俊凯的感觉他是懂的，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相识与默契。再次遇到王俊凯之后他曾经试着想过，如果当初是王俊凯离开了他，他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真的不敢再多想一点。
隔了五年，他才终于意识到，当初因为一时的绝望，自己对王俊凯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原来他所以为的那些理直气壮，在看到王俊凯的时候，都迅速奔溃瓦解、溃不成军。
所以在那次通电话的时候他才忍不住要道歉。
但也因为那次通话的缘故，现在王俊凯就在他面前，他却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不但没有道歉的勇气，他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王俊凯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叫住了王源。
看着王源在Mia和那个叫什么Lucas的男生的簇拥下渐行渐远的时候，大脑还没有反应，嘴里就已经叫出了名字，这让他对自己有些懊恼。
不过他把这件事情归咎于半年前通话的时候他对王源说的那些狠话。以前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舍不得对王源说一句重一点的话，哪怕王源不好吃饭，哪怕王源总是忘东忘西，哪怕王源会偶尔犯浑不好好训练，他都是哄着，逗着，唠叨着，别说骂他，连语气强硬的时候都不多。
电话里的那些狠话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次是因为心怀一点点愧疚才叫住王源的。
可是叫住了，叫来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该说些什么呢？
真的不知道。
他以为王源会先开口的，比如说弱弱地道个歉什么的——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把五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啊，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有什么隐情？你说出来啊！
让我知道，让我明白，让我理解，让我接受，让我……
原谅你啊。
可是王源并没有。
王源甚至没有主动提起这次撞歌的事情。
两个人就那样站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王俊凯转过身来了。
“合唱，还是算了。”他说。
王源看了看他，眼睛里的小星星不见了，黑幽幽的。
然后轻轻地“哦”了一声。
转身出了房间。
彩排的时候王源终于见到了《舍吾迷离》的女主角，那是个才二十岁、比他还要小的女孩子，身材娇小，脸上有点婴儿肥，天然去雕饰，清纯的美——所以处女作就接拍了《舍吾迷离》这样的大热剧女一号吧。
在台下候场的时候，王源看着台上王俊凯和女主角并肩站在一起，女孩子还不及王俊凯肩膀高，简直是最萌身高差，两个人都穿着浅色的衣服，看起来清新自然，般配得不得了。
电视剧的片段直到明天正式发布前都会保密，不知道这样两个人的亲密戏会唯美到什么程度？自己看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Mia看见他盯着台上看，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王源，这种发布会都会刷刷男女主演的CP感，很正常的，都是为了工作，你应该很清楚吧？”
王源笑了笑，开口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说，你看那个男二号，你觉得跟我像？我就长那样啊？”
“那个十八线啊？”Mia也没有勉强，开着玩笑转移了话题，“把头罩上跟你挺像的。不过你可别乱吐槽，人家可是替你背了锅的。”
“哈哈，好吧好吧。”王源装作张望的样子，但是眼神凝聚在舞台中央，扯都扯不开。
Mia这个时候又发挥乱说话的特长，问道：“合唱的事呢？刚才那个制片人还在问我呢，要唱吗？”
王源脸色变了变，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唱。”
“你自己的意思？”Mia继续不看脸色地追问。
王源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任何关于王俊凯的事情都会让他反应大好几倍，这会儿被她问得烦了，收回了在台上的目光，皱着眉头侧过脸看她：“你觉得呢？”
“我错了我错了，”Mia反应过来这位大爷这会儿脆弱得惹不起，连忙认怂，“饿不饿？早餐也没怎么吃的。”
王源接着赌气：“饿了又怎么样？你有吃的……”
话音未落，就见Lucas抱着个大大的购物袋进来，Mia在旁道：“正想跟你说呢，Lucas觉得你肯定要饿，就出去买吃的了——反正他在这儿也没有正经事儿干，离了录音棚就没用的家伙。”
也许是看到Lucas抱着大购物袋的搞笑样子，也许是听到Mia吐槽想起三个人都还在校园的日子，王源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心情明朗了一些。
王俊凯在台上的时候一直能够感觉到王源的目光。
本来台下看台上无可厚非，但是昨晚他俩不欢而散，今天他旁边又贴很近站着个女孩儿，还要不停地互动……总而言之就是感觉各种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的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王源的目光突然挪开了。
下意识地看过去，却看到王源皱着眉头和Mia不知道在说什么——王源是个看起来总是乐呵呵的人，即使自己心情不好也会努力笑着，再不济也不过是面无表情，能让他露出皱眉这种表情的事情，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过下一刻王源又突然笑了起来，王俊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个Lucas抱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不由脸色一黑。
就这样走了神，错过了主持人的一个问题。
现在，已经有别人会拿好吃的哄你开心了吗？
彩排顺利结束，制片人也最终因为王俊凯和王源都表示反对而放弃了合唱的想法。
发布会如期举行。
王源作为最后的演唱嘉宾先在后台看着直播候场。
现场先放了一段作为预告片的VCR，走的是小清新风格，主要是简介剧情，并没有剪入亲密镜头，真的是吊足了胃口。
主持人的问题都很中规中矩，真正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到场的媒体嘉宾提问。
象征性地问了几个关于编剧和拍摄的问题后，记者很懂的开始向男女主角开火。
第一个抛出的问题看似很平常地问二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被二人一个“认真”、一个“努力”很顺利地挡了回去。
于是第二个问题就很直接地问了二人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理想型。
小女孩也不傻，开着玩笑撒娇说自己还小不懂什么是理想型。
王俊凯则在此时敬业地调动气氛，说自己的理想型应该要对颈椎更好一些，记者一头雾水地问他什么意思，他半开玩笑地道：“我太高了嘛，总要低着头跟她说话，拍完这部戏觉得自己得了颈椎病。”引得全场哈哈大笑。
媒体怎么会任他俩这么敷衍下去，下定决心开始正面攻击：“我们都知道这部戏的原著作品里有很多的亲密戏，二位也都献出了自己的银幕初吻，所以想先问问王俊凯先生，你刚出道的时候承诺粉丝二十五岁才恋爱，直到现在也没有绯闻对象，请问这次的银幕初吻是你真的初吻吗？”
王俊凯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早有预料，痛痛快快地答道：“当然不是了。”
见到底下意料之中一片哗然，王俊凯笑着接着道：“没办法，从小就长得帅，阿姨们见了就亲亲抱抱，别说初吻了，百吻千吻都没了。”
现场笑成了一片，有人在底下嚷嚷着他太没诚意，有人开玩笑说他是阿姨杀手，还有人唠唠叨叨地解释初吻应该是怎么怎么样的。
王俊凯在台上只笑不说话。
当然不是了。
他的初吻，在他十五岁的最好年纪，已经一不小心给人了。
那个人是王源。
其实算是一个意外吧。
那个时候他和王源有一项最经常玩的运动——床上摔跤。
这个运动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也许是从一次打闹发展而来，也许是从一次口角演变而来，总而言之他记得的，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很喜欢这个游戏。
为什么喜欢这个游戏呢？当时不太明白，现在依旧不很清楚，非要说的话，他会承认自己很喜欢和王源亲近，很喜欢和王源玩闹。
其实不管是打闹也好，别的什么都好，只要和王源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他都喜欢。
那一次并不是玩得最过火的一次，但是是最危险的一次，因为他和王源纠缠着差点从床上掉了下去。
那个时候是在打闹的情况下，王源的上半身都已经出了床的范围，却还是很信任地用手揽住了他的背，他怕王源掉下去摔着，一着急也没顾上自己已经重心不稳，俯下上半身就要拉王源——
就在他俯身低头的一瞬间，王源因为失去支撑力向后仰了一下，抬起了脸。
呼吸交错，双唇相碰。
真的很短暂啊，短的像是一次擦肩而过。
但是他们对于彼此的气息太熟悉了，只是一瞬，也能牵动起绵长的回忆，演变成一次漫长的经历。
那是他的初吻。
初吻是什么感觉呢？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心无旁骛地打闹着，最后还是从床上掉了下去，闹得天翻地覆。
不过如果仔细回忆一下，那一瞬间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
王源的嘴唇跟看起来一样，软嘟嘟的，有点微凉，像指尖常有的温度，气息也是他很熟悉的专属于王源的气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与抵触。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他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他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拍戏的时候跟别人距离再近也没有那种特别的感觉，所以无从判断那到底是什么。
能肯定的是，那是一种会让人心跳漏一拍的感觉。
后台的休息室里，听到王俊凯逗乐的回答，Mia和Lucas却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都转过头去看王源，不料却意外地看到王源淡淡地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了。
王俊凯的初吻，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就被偷走了啊。
那个小偷就是自己。
那个时候王俊凯还不满十五岁。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对王俊凯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在那个夏天的午后，他从家里赶到公司，下午的训练还没开始，教室里只有王俊凯一个人。
那只小老虎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觉，跟传闻中的一样睡姿夸张。
他忍不住地偷笑，拿出手机走过去想要偷拍一张用来嘲笑小老虎。
但是走近了，快门却没有按下。
小老虎睡得好香。桃花眼闭着也好看，睫毛好长好密，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像蝴蝶的翅膀，在他心上扑棱了一下。鼻子高挺，他曾说过觉得小老虎最好看的就是鼻子，其实这话不完全对，他觉得小老虎哪里都很帅啊。
小老虎的嘴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点小虎牙——他最喜欢的小虎牙，俏皮又骄傲的小虎牙。
鬼迷了心窍似的，他盯着那张薄薄的唇和露尖的小虎牙，越凑越近。
心跳加速，手脚冰凉，神智不清。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嘴轻贴在小老虎的双唇上——吓得浑身一颤，嘴唇又不小心碰到了那颗小虎牙。
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身体浸在冰水里，心却烧在火海里。
因为自己做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而浑身发凉。
因为这个举动的对象是这只小老虎而心脏发烫。
那一瞬间就是，突然明白了全部的自己。
原来，我对你，是这样啊。
现场的记者没从王俊凯这里套出什么，又转而攻击女主角。
小女孩看了看导演似乎在征求意见，在得到点头后才答道：“其实也不是我的初吻，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吻上啊。”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时候导演才站出来解释道虽然这部戏是根据小说改编的，但是电视剧会有自己的风格，并不完全按照原著，这次他们选择了纯爱清新的风格，删减了部分戏码，而且考虑到两位年轻演员的情况和拍摄的需求，所有的吻戏都采用了借位的方式完成，所以所谓的初吻都只是银幕中的初吻。
说完导演还开了个玩笑：“感觉这下我们男女主演的粉丝能够放过我了。”
扒到这个程度，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深挖的潜力了，于是记者们纷纷转移目标再接再厉。
王源的出场和演唱被安排在所有主创下台后，按照流程会先开始播放VCR，然后他上台加入，在电视剧片段的伴随下演唱。
已经不是新人了，王源在台侧候场，感觉自己不怎么紧张。
屏幕亮起，片段播出——
小小的储藏室里，王俊凯和女主角距离极近，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沉又充满攻击性。
这个眼神太熟悉了——太像当年拍摄自习室第二季时，王俊凯在走廊里回头恐吓他的那个眼神了。
王源在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后退了一步——这个眼神王俊凯曾用来看自己，也只用来看过自己，但是现在在屏幕上又出现了，和当初一模一样……心里突然一乱——究竟当初是演技，还是现在是真实？
那一步退得太急，踩到地下的电线让他绊了一下，同样在候场的王俊凯虽然距离不近，但身体的记忆总是更久远，下意识就迅速地走上前扶了他一下。
王源感受到身后的手臂，回过头来就近距离撞上了那双让他无比迷惑的眼睛——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次——只觉得大脑懵了一下，更乱了。
但是他来不及捋捋清楚，上台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王俊凯在王源回头看他的时候就发觉情况不妙，王源落在他脸上的眼神没有焦点，看起来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来不及弄清楚，导播就推了王源一下，示意他上台了。
看着王源虚浮的步子，王俊凯觉得愈发不安。
王源上台之后没有笑，也没有挥手打招呼。
前奏响了一半了，他手里的麦克还低垂着。
Mia和Lucas也察觉到不对劲，在旁边疯狂地打手势——王源刚刚复出，现场演唱失误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惜王源眼神涣散，没有看到他俩。
王俊凯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了。
前奏结束，王源的话筒没有拿起来。
歌声响起，来自台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