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英

短袖里藏着夏天 可以调情适合叙旧

©葵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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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03

【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下,你现在身处何方,今天遇到了谁,说了什么,去过哪里,最后一次想起我,是在什么时候,现在,你爱的人是谁?】

王俊凯盯着屏幕,Yuna姐盯着他的脸观察脸色。
从网盘下载的文件高达20多个G,全部都是超高清的照片、视频和MV,用文件夹按照时间顺序分类整理好,格式统一的文件名足见整理人的认真——
【2018】-【照片】-【学校】-【图书馆】-20180921、20180926……
【2018】-【照片】-【超市】-20180830、20180929……
…………
【2019】-【视频】-【音乐】-【学期作业】-【团体】-ALL SHINEY STARS
【2019】-【视频】-【音乐】-【学期作业】-【个人】-INNER STYLE
【2019】-【视频】-【日常】-【骑车】-20190621
…………
看着清清爽爽。
Yuna姐以为王俊凯要再一次情绪失控,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一声:“哈,这个人肯定有强迫症。”
“小凯……”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王俊凯没有找什么借口,“我想安安静静看。”
我想安安静静地看看他。
Yuna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偌大的会议室留给了他。
其实他想一个人待着的原因挺多的,一个多小时前记者一股脑抛给他的问题还在耳朵里轰鸣:
“王俊凯,你对王源此次复出有什么看法?”
“王俊凯,你不知道王源即将复出吗?”
“王俊凯,你有听王源这次为独立电影《爱而不言》所作的插曲吗?”
“王俊凯,你对王源的原创音乐有什么评价?”
…………
他得让自己缓解一下。
奇怪,我是不是睡了一个月而不是一晚上?怎么才短短几个小时,消失了近五年的你就铺天盖地向我扑来?
在会议室坐了好半天,终于没忍住,点开了他最近的照片——
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有一个人,你们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五年,吃一碗饭、睡一张床、唱一首歌、穿同一个衣橱的衣服,甚至不介意互用沾染着彼此最私密气息的口罩,你们熟悉彼此的家人、朋友、学校、乃至生活中最细微的小事,即使你们有那么多的不同,还是走着相同的道路和轨迹,每一分每一秒都重叠,甚至连梦想都分享,这样交织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奇迹。
突然有一天,你把对方丢了,旁人却都在问你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你们把自己撕成两半体会一下呗。
然后你又花了五年来习惯没有那个人的生活。其实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关小黑屋不过是自我安慰,每一次下意识的寻找、下意识的抬头、下意识的伸手都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心上。没有别的出路,不过是逼迫自己等待时间把他从生活中带走。不能舍不得,因为你知道,留他在心里,会把你的整个生命都毁掉。
让他走吧,让他走吧,把他忘记吧,王俊凯。
所以,如果非要问他第一眼看到五年后的王源是什么感觉,王俊凯的答案会是有点想笑。
就像第一次看到王源小时候的照片一样,照片里的人和他大脑里已经形成的形象有那样微妙的不同,让人不禁想笑——原来你长大了,是这样子的啊。
可是,在那短暂的一笑之后,滚滚而来心酸和无奈却将他肆意淹没:他长大了,那些长大的故事中没有他。
即使他的面容依旧闪烁着青春的光芒,即使他的眼睛依旧闪耀着星星的光亮,即使他的笑脸依旧闪动着太阳的光辉,他依旧不是五年前的他。他长高了,肩膀更宽了,脸庞的轮廓更加鲜明,他眼神宁静,他笑容温厚,虽然照片捕捉的只是他一个回首的瞬间,但那么多成长的变化已经呼之欲出,其他人和事给他留下的痕迹也呼之欲出,细密地敲打在王俊凯的心尖——过去对王源有多了解,现在看到的变化就有多直接,受到的冲击就有多大。
我曾经多么怕有人把你抢走,所以用尽全力为你打上我的标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所有权,可是有什么用呢?再次看到的你,已经不是王俊凯的王源了。
你只是王源。

王俊凯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王源的,哦,不对,应该说,王俊凯不知道自己很依赖王源。
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他羞涩又一本正经地说着“你好”的时候,可能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端来一杯水的时候,可能是他专心致志唱歌的时候,也可能是他们俩的声音第一次完美无缺严丝合缝的时候……后来发现跟王源在一起很多原来很难的事情变得轻松了,原来无聊的事情变得有趣了,原来想做的事情变得更想做了。
既然喜欢和王源在一起那就多和他在一起吧,既然喜欢和王源一起唱歌那就多唱吧,既然喜欢他对自己特别的顺从那就把他管起来吧……既然有了那么多的喜欢那不如用我的帅和他的可爱组个组合吧,那样我们就有了只能跟彼此分享的梦想和人生了。
王俊凯一直是个很耿直的人,耿直得有些乖张,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不自觉去做的。王源爱笑爱闹,他就惯着他让他闹,王源嘻嘻哈哈不上心,他就帮他把心操了,喜欢王源的人越来越多他管不了,那就只好把王源管好了。
就比如说吃饭这件事吧,王俊凯对于要王源好好吃饭有着超乎平常的执着。
小的时候王源不仅有一颗吃货的心,还有一张吃货的小脸儿,那个对着镜头晃着圆嘟嘟小脸蛋儿说:“吃货不解释。”的小兔子让王俊凯想起来就觉得萌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那个圆嘟嘟的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瘦的让王俊凯觉得心疼呢?
好像就是那一次最厉害的吵架之后吧。
那次吵架持续了几个月几天王俊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一天都好像比前一天更难熬,可是他拉不下脸去和好,不,那一阵他看到王源的脸就会更加生气,甚至没办法跟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而且他的身体总是不受控地去靠近王源这件事情也让他觉得无比的窝火,窝火到每一次不由自主的靠近又连忙离开时看到王源露出受伤的神情,他会有一种奇妙的愉悦。
王俊凯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克制不了,他心里有一种报复的欲望,强烈得可怕——你不是不听我的话吗?那你去跟别人好吧,有本事就别回来。
认识几年,男孩子之间的吵闹甚至吵架不知道有多少次,互相不理不睬也多的是,但是他们对工作都是非常认真的,摄像一开机俩人之间的默契迅速到位,保证回到状态。
可是那一次,他们的情绪怎么藏也藏不好,摄像遮不住,剪辑抹不掉。
王源在那段时间迅速地消瘦下去,他发现自己吃不了饭。其实他没有想要故意不吃饭,也没有想要折磨自己,他是真的在生气,他不会对王俊凯耍这种小女孩的脾气,而且那一次他根本没把握王俊凯吃不吃这套。
人有的时候连自己的身体都对抗不了。
好累啊,王源觉得。真的觉得好累,跟王俊凯生气就是一种要花掉他浑身力气的累。原本的生气愈演愈烈,气到他分不清自己在气王俊凯还是气自己,干脆自暴自弃,吃不下饭就不吃了,休息不好就不睡了,药太苦就不吃了,迅速消瘦也好、气管炎复发也好,身体所承受的伤痛终究有限,比不了心里仿佛千军万马踏过的痛。
那一年王源突然长大了。虽然长身体时期营养没有跟上的他,身高明显被王俊凯和队友拉下来,但是他的心就像短时间脱去婴儿圆的脸颊一样,被刻上了成长的痕迹。
那一年王俊凯明白了负罪感是什么。他用最直接的吐槽来掩盖自己的介意,吐槽王源的身高,吐槽他永远长不高,吐槽他一年没长了……吐槽的他自己都觉得次数太多了,甚至到了说起来就要吐槽的地步,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最介意这件事的人,他拼命让他好好吃饭,让他多吃一点,好像要把之前吵架时的那些补回来,晚上吃东西有什么关系,在床上吃东西有什么关系,哪怕是吃零食也好有什么关系……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怕他长不高啊。
比较痛苦的是王源从那以后对吃饭这件事总是不那么热衷。小朋友的本性没改,面对新奇的诱人的东西还是会有兴趣,做节目的时候也能完美诠释小吃货的人设,可惜平常吃饭总是兴致缺缺,尤其是手机在手,筷子就显得过于碍事了。

“你吃不吃?”王俊凯扬扬下颌,露出威胁的眼神。
可惜没什么用,因为王源压根就没有看他。
“王源儿,先把饭吃了好不好?”王俊凯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他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
“不吃了不吃了。”王源的眼神动都没动一下,手指的动作倒是飞快。
王俊凯对于让他吃饭这件事从来都不会得过且过,带着点儿央求的语气,拉拉他的手臂:“快点儿,吃了好不好?”
这一动让屏幕上的飞车路径一抖,小兔子瞬间炸了一下毛:“你嘿烦呢。”
王俊凯气结,不对,他连气都没了,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他除了固执己见外没有生气的立场。拿起碗和勺子,半勺饭半勺菜送到小兔子嘴边,小兔子瞥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移回手机,嘴一张把饭菜吞了进去。
“慢点嚼,50下。”王俊凯盯着他鼓鼓的脸颊,下意识想要戳一下,抬手才发现自己一手碗一手勺,连忙去做好自己舀饭菜的本职工作。
此时王源手机屏幕上的小飞车已经不知道在跑什么了,王俊凯突然给他喂饭害得他手抖了三抖,以前最多是唠叨他吃饭,逼着他吃饭,拉着他吃饭,今天又多一招,直接开喂。王源不得不承认这个突如其来的招式吓了他一跳,心脏有点小骚动,饭嚼了不知道多少口还是没缓过来,他的心思早就从游戏上飞走飞远了,他琢磨着这个程度是不是在递进啊,突然有点好奇下次他要是连喂都不吃的话王俊凯还有什么招,但是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话说自己为什么要用见好就收这个词啊喂!
王俊凯很满意在语言失去力量之后,还有拿出实际行动这个方法让小兔子吃饭。小兔子好像对于这招没有太多的反抗,也没有太多的在意,他喂一口就吃一口,注意力还在手机上,看他这个样子,王俊凯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小孩儿。”吐槽完才有点后悔,自己虽然是90后的“老王”,但是也没必要这么老气横秋吧?等等,“老王”在这里出现是怎么个意思……
后来这个方法成了王俊凯的惯用手段,两人都习惯了,以至于王俊凯在录节目的时候脱口而出“喂你,吃了好不好”,等发觉不太合适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只好用微妙的沉默把这句话盖了过去——幸好主页君的字幕虽然经常出现错别字,但是智商有的时候还是跟得上的。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那么,打破一个习惯需要多久呢?
王俊凯看着视频里吃了没几口就收盘子的王源简直气得牙痒痒。
有的可能需要一辈子吧。
很奇怪吧,当他听说王源要复出的时候、当他看到王源时隔五年的模样的时候,都没有看到王源还是不好好吃饭来得情绪激烈,没办法,这就是那一次吵架给他留下的根深蒂固的烙印,伤好了,疤不去。
王俊凯默默地关了视频,心里想着自己肯定不可能更生气了——这是他近几年情绪最激动的一次。
事实证明就算时隔五年,王俊凯还是天真的可以。
看到那个名为【FRAT】的文件夹,王俊凯就觉得自己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点开。进去之后还是选择了最近的年份,里面只有两个分类【MUSIC】和【PARTY】,两者相较他果然还是更感兴趣前者,随手戳开一个名为【METEOR】的视频,看起来似乎是自制的原创音乐视频。
开始就是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直接开唱,不是王源的声音,但不得不说声音很好听,音色很漂亮,唱了两句后伴奏跟了上来,画面里的歌曲名也淡了下去,镜头移向人群——一大群人在海边高立的礁石上,男女都有,各色人种都有,虽然刚才看了半天偷拍王源个人的视频,此时王俊凯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他。王源穿着黑色T恤和短裤,身体的姿态非常放松,脸上也带着笑意,正与旁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和着轻快地音乐声,给人以愉悦的感觉。不过几秒钟,镜头一切就是王源和另外两男两女并排站在礁石边上,五个人整齐地一挥手,便以各种跳水姿势从十来米高的崖上跳了下去——
王俊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动作幅度大的带翻了椅子。他脸色发白,双眼紧盯着屏幕,可惜画面已经切到了另一幕,几个陌生的男生从桥上翻身跳入湖水,再看到王源时他穿着潜水服在玩冲浪,然后又是其他人,他们这群人挺庞大,但短短四分多钟的MV王源的镜头却不少,王俊凯看着他在沙滩上翻跟头,在公路上玩滑板,在悬崖边玩滑翔伞,在泳池里玩篮球……等到副歌最后一次响起时,画面转到了夜幕降临之后的篝火晚会,满天星光衬着那群年轻的身影,美得不可思议,火光中王源还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右手垂着,拎着啤酒瓶的瓶口,光着脚缓步从沙滩上走向篝火。有朋友看到了他,向他伸出了酒瓶,他便笑着和对方碰碰瓶颈,仰头喝一口,有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凑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在耳旁不知说了什么,他就大笑了起来……音乐减弱,镜头留给了美如画的星空。
开始放字幕了,王俊凯还站在那里。
【Composed and Arranged by  Roy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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